玫瑰星球
「I will always……」
2.
金秦禹真的畏冷。
他坐在车的后座，第三次要求把暖气再调高一点之后，终于觉得浑身的冷渐渐褪去。金秦禹把自己再次往大衣里裹了裹，一度有些僵硬的脖颈在活动了几秒后，终于没有往更疼痛的地步走去。
结束了颁奖，他等到最后才离场，中间参加了短暂的几个小访谈，又和前辈打了招呼，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。已经是凌晨，街道上的路灯还一盏一盏的亮着，就好像是由远至近有规律性，不停的亮下去，金秦禹歪着头看窗外，而后闭了上眼。
短暂的困意总是会突然临至，只是却很模糊，他手脚还是很冰凉，好像开了多高的暖气，看多少盏灯都暖和不起来，金秦禹猜测自己今天还会不会睡的不好，其实连这种很简单的猜测现在也有点困难，他安慰自己就睡短暂的十分钟吧。
那十分钟里，什么都没有，他没有做梦，也没有回忆任何不好的，让人觉得疼痛的事情，很浅的觉里总是没有任何杂质添加剂，干干净净。
车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金秦禹才醒来，失神只是几秒钟的事情，眩晕的模糊失忆过去之后，他凭借熟悉的风景认出是到了哪里。车开的很慢，前面路口处还有进他家小区前必经的最后一个路口，那个路口连接好几条繁华的街道，但是无一例外的是从哪一条走最后都能绕到金秦禹小区，只是时间长短和距离的问题。以前别人不相信这个规律，金秦禹就真的无聊的时候尝试，他从每一条不同的街道走，每一条都走过一次，最长的一次忘记是几个小时，总之最后还是回到了家里，代价却是累到回家倒头就睡，睡到七荤八素，隔天才被电话叫醒。他很少运动，体力却还算好，但没有真的试过走路那么久，他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做那种事儿，还顺便把最后一次实验的结果告诉对方。
这是什么规律啊。对方问他，戏谑地调侃是不是应该用书上文艺的方法去比喻，比如无论我从哪里走，最后都会走到你心里，或者地球是一个圆总会相见？
金秦禹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，更唾弃所谓的鸡汤文艺化，他忽略对方的后半句，直接回他。
这是金秦禹定律啊。
其实说了还是像没有说过一样。
那人果然笑出声，像被他无理又偶尔的孩子气逗到不行。
好吧。
那就是金秦禹定律吧，你会是唯一的归宿，可以这么说吧。
其实他形容的没错，金秦禹勉强想。
金秦禹仍然侧着脸看窗外，红绿灯还没有变换，他抬眼去捕捉，看到很冷静的数字在一个一个跳转，就在最后的几个间隔里挣扎，其实回忆里的记忆点真的没有很长，有的时候连一个漫长红绿灯的时间都填不满。
他又动了动脖颈，还是觉得很疼。
路口往左有金秦禹经常光临的咖啡厅，之所以最习惯去是因为只有这家“待机”时间最长，无论他什么时候光顾，再晚也不会关门，让他以为找到了什么24小时概念的咖啡厅。
他其实不怎么爱喝苦类的饮品，点的最多的是焦糖玛奇朵，还要偷偷再多加另外的糖，别人总和他不一样，点就点最苦的，有的时候还会教训他，美其名曰尝遍天下疾苦。
我是哥哥啊你还敢教训我。
每次他都这样回，却没有真的尝什么所谓人间疾苦。
很难得的甜味在口腔里停留，就好像是以前看电影的时候说过的“香草天空”，这分明是意向，从模糊的味觉转换而来，怎么用他不知道，只知道每次安慰自己苦涩里总还有那么一点点零星的甜的。
后来就连怎么学会忘记别人的时候他也适当地拿这个感觉出来，但效果甚微，微到了不易觉察的地步。
他根本不知道，学会忘记是那么难的事情，好像附属关系，选择挖掉一部分的时候总要有另一部分也收到牵连。
他当然没有学会怎么真的忘记。
让车子拐在路口停下，要下车的时候金秦禹被经纪人喊住。
“今天那个宋旻浩来问我你的联系方式，他说你让给的，我就给了。”
他想不起来这件事儿，好一会儿才从模糊的记忆里找出宋旻浩这个名字的归属，并且把它和今天说喜欢自己的后辈画上连线。
离开镜头之后，宋旻浩有些羞涩地特地问他能不能给他联系方式，他有些忙，却所幸看出这个后辈大概是真的想跟自己亲近，没什么拒绝的理由，就说让他找自己经纪人要就行。
金秦禹已经有些模糊，想到最后，才想起这件事的前后。
“好吧”他点了点头，算是回应自己知道了。“是我让的。”
他迈出腿去，听见还有下一句。金秦禹抬头看了眼，换了个方向的红绿灯已经数字消换了新的一次，天边是漆黑一片的，看不出什么别的，路灯的光像落地的一颗又一颗星星，平白无故地生出有些温暖的意思来，他曾想过晚上的有没有云，是不是就不是白色，当然这只是无聊的思考，就像思考咖啡的甜和苦，没有对应性，只是失眠时间里度日的策略战。
金秦禹还是听见了那句话。
——你刚刚睡着的时候好像叫了姜昇润。
他不再记得这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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