零点
01 （2）
金振宇喝的很多，难得没在几个弟弟眼皮子底下受到管制，他爱喝酒的天性总算得到释放，喝的爽快又肆意，期间去了一趟洗手间，回来后断断续续又几杯，眼里只装得下天花板漂亮的大玻璃灯了。
除了结束时和社长打招呼的时候还能保持暂时的清醒，剩下的时间，几乎是完全醉了。
宋闵浩把他从桌上搀扶起来，从对方紧紧闭合的双眼过渡过去，他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。
闻到的是金振宇身上干净清新的沐浴露味，他不爱用香水，除了必要的时候，这时他就会来敲他或者胜允的房门，笑眯眯地借用他俩的。
金振宇的唇在灯光下显出微微的红来，宋闵浩开始不受控的想起方才洗手间里暧昧的灯光。
滚烫的舌尖甚至带着麻了心脏的痛感。
他没有再看下去。
金振宇已经完全贴附在他肩窝处，他微微蹲下身子，小心翼翼地把对方的随身包拎到手上，才扶着他往外走。
“你可千万别忘了给我拍！”
“多拍几张！我这里还有粉丝送的花环，要不要给哥戴上？”
明明就坐在前面，干嘛还要发语音给他。
宋闵浩转化文本，被身边醉酒人的突然靠近打乱了心思。
连被抓住都忘记反抗，对方的脑袋最后落在自己的脖颈，呼吸声引起一串鸡皮疙瘩。
——哦对了，振宇哥喝醉了会无意识撒娇的，你还没见识过吧。
此刻，醉的不轻的哥哥终于醒了神。
他睁着还没完全清澈起来的眼，却完全是下意识的后退姿态。
嘴一张一合，结结巴巴喊出的是mino来。
他很少听他在私底下叫mino，多数是他和他生气或者保持距离的时候，但金振宇是个好哥哥，这种时候就显得尤为少见。
车外的路灯还是一路闪着过去，阴影停下来不动，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处。宋闵浩看着他，好一会没有说话。
他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，像被抛高了，等到下落的时候，才发现这根本是无底洞的深渊，得一直往下落着落着，没有尽头。
也没有人来告诉他什么时候到头，他要一直承担着这可怕的下落痛苦。
宋闵浩把一直攥着水瓶的手放开，在突如其来的沉默里，他看见金振宇像是想要掩饰一样的笑起来。
他又心软了。
“哥喝水吧。”
他这么说着，差点又伸出手去，却从那人眼里不知怎的又看出些细微的防备和胆怯来，心思就一下子开了差，几乎是被刺了一下，才没有真的伸出手去。
回到宿舍，时针已经跳过十一点。
姜胜允进门换了衣服背着包就又回了工作室，宋闵浩落在最后面，他侧过头，看着李胜勋先回了房间，犹豫着叫住金振宇。
“哥等一下。”
金振宇停住脚步，像是想了大半天，才在他面前慢吞吞转过身来。
客厅没有开灯，姜胜允走的时候顺手把家里窗户开了缝，风从夜色里吹进来，掌心突然就凉了。
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青涩模样，在长大的岁月里，偶尔会想起刚见到彼此的时候，那时候这个弟弟虽然也高，却有些闷性子，不爱和他讲什么心里话。有时候他费尽心思想要和他谈谈，最后都要变成陪他打游戏到天亮。
现在这个人还是一样站在面前，像以前无数次和自己面对面的一样。
但是又不一样。
回忆和现实重了合。
金振宇脑海里涌上来几个小时之前的公司聚餐，即使是醉了，也还可以勉强去找洗手间。
洗手间的灯光是亮的，在这刻又像是暧昧的昏黄，这次挑选的庆功店设计感很好，他在醉的要倒下去的时候，看见墙壁上饱和度很足的色块。
有人接住他，双手从背后穿过，似乎更像是拥抱。
“胜允？闵浩？”
他有点清醒，试探的出声询问。
对方身上的味道是摆在玄关柜子上的那瓶香水的味道，今天出门前他们两个人都喷了又喷的，让他对这个印象深刻。
“闵浩？”
最后他摸到手腕处的手链。
他的声音比上一句软了很多，头顶的灯光变得模糊起来。
“哥？”
“哥现在喝醉了，我就可以说了吗？”
“这个秘密要告诉你吗。”
“我喜欢你。”
可是在更模糊之前，他听到了回应。
犹豫着，还有一个吻，随着滚烫的温度。
不行的。
“振宇哥……”
他总算退开来，在对方又上前一步的时候。他摆出温和的表情，像每一次那样，看着他。
“闵浩，我以前说过，我是哥哥，答应你的都会做到，如果有什么你希望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，只要你要求，我都会帮你做到，因为我是哥哥。”
他斟酌着开口，一字一句，犹豫了一会，最后的几个字，几乎咬着每一个字说出口。
“但是”他看向他的双眼，阴影很重的夜晚，看不见现在是什么情绪。
“只有这个不行。”
“哥回屋去睡吧。”
“今天喝了那么多酒，明天醒来，一切就该该忘的差不多了。”
“下次真心话大冒险输了，我就选真心话好了……哥看怎么样”
宋闵浩想伸手帮他整理一下吹乱的发，却又缩回了手。
他的心终于在一直下坠的深渊里停下来，落了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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